- 随笔现实向。

- 爱而不得和懦弱逃避。

- 满是缺点但努力学会相爱。

- BGM如题目。

- 期待评论。

#01。 [ 0:20 / 别在异乡哭泣 ]

“嗯，我看到你了。”

“你在哪里。”

#02。 [ 0:43 / 梦是唯一行李 ]

湊崎听着电话，站起身子来。

四周的刚下过雨的湿气好像钻进了久蹲的膝盖里，她的表情被倏尔站起的酸胀拧得有点痛苦。跟上来的晕眩让她把环视四周的视觉模糊出水雾，眼睛好像是拓了水彩的素纸，被晕得临近透破。她赶紧忽略刺痛感，把街道的两端又用视线连接，来回搜寻手机信号的来源。

一辆品相破烂的GIORNO本田米色小绵羊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从几对身材高大的外国男女身后冒出小小的车灯，踏板上的白色球鞋在寻找着落点，没等湊崎看得清楚，它就在自己身旁停出稳当的停摆。她的黑色头盔上粘着雨水，把湊崎身后酒店的LED招牌衬出好多个。

“姐姐。”

湊崎看着周子瑜一边松着头盔绑带，一边按着手机挂断，对着自己露出类似久疏问候的抱歉微笑。隔着口罩，两个音节的问候还是被她有点孩子气的音调包裹得通透，湊崎还是小心地从她手里接过来心里回味，舍不得让其在耳畔消失得太快。

“对不起，这么突然。”湊崎说着，伸手想帮周子瑜拿过头盔或者只是想碰一碰她，周子瑜依旧提前做好了准备，把轻轻的拒绝预先写在一小块侧脸上，每每在这个时候，自由果断的成熟从周子瑜浮动的发丝里滋生，在空气里形成一道湊崎望而却步，却总感叹其鲜活直白的陌生。

“睡过头也好，台南的夜店……也不太方便我们去，”周子瑜低了低头喃着，把另一边挎包旁边悬着头盔递给湊崎，“走，我们去吃好吃的。”

湊崎慢慢接下周子瑜准备好的头盔，来回调动头盔的方位寻找正确的佩戴位置，头顶的头发在一番尝试里变得毛毛躁躁，湊崎纱夏傻笑着，她好似放弃了去控制尴尬的蔓延，让自己的笨拙最大程度简化出她的心境，比如她时下真的很高兴，周子瑜为她准备好了另一个头盔，周子瑜也许在看着她，周子瑜就在身边。

然后她坐上后座，抓着身后的铁栏杆。

#03。 [ 0:58 / 轻轻回来不吵醒往事 ]

湊崎纱夏状态不是很好，老家朋友们都看得出来。在回归任务告一段落的开始，在群组里把假期一同去哪里的旅游计划聊得火热，可惜因为行程要求的时间有限，湊崎也因为收尾工作而基本上让朋友随意安排，结果就是一行人把酒店机票张罗万全，故宫博物院暂且不提，年轻人们也绕过了年轻的台北101和西门町，最后直接汇报给湊崎“我们决定就去小子瑜老家啦”。

湊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刚下飞机却在巴士上看景色非常认真，结果在酒店睡得很沉。

朋友收拾完补好妆，在一道去夜店的问题上犹豫，湊崎在昏昏沉沉的间隙里也把身份端得更明白，婉拒得到充分理解。因为稍稍清醒，被子的棉絮贴合得很舒服，她也再跟着抱紧了一些，眯着眼盯着枕头旁边的手机屏幕。

最新的消息，平井桃圈周子瑜说回来记得带上次某个好吃的土特产饼干。

周子瑜也在台南，湊崎纱夏把这句话重复在熟悉的头痛里，而随后看到俞定延补的一句“纱夏好像也在台南”之后，湊崎才把自己撑起来靠在床头，手机则在手指之间等待着什么。

她还是主动联系了周子瑜，即便是她坐在床头直到腰部僵痛才下的决定。

坐在周子瑜的车后座，迎面来的风小了很多。空气卷着她头发，在周子瑜熟悉的街道向湊崎吹拂着一阵类似老式肥皂的香味，湊崎看到有一些斑驳的老巷子悬挂着还没来得及收进去的衣服和花床单，晚风把它们鼓涨起来像气球的弧面，树影在一旁温柔看着不戳破。刻着中文的霓虹灯爬过周子瑜的头盔烤漆，最终在湊崎纱夏的眼睛里熄灭。

红绿灯的关口，刹车的惯性把湊崎推向周子瑜的背。周子瑜的黑色麻布衬衫沙沙的，肩膀上因为骨骼嶙峋而默默突起的一小块现在搁浅着自己头发。湊崎只穿简单短袖，单薄的棉质没办法阻绝自己的体温，无奈胸前和周子瑜的背之间，的确残存着微妙的把持和触碰。

绿灯倒数的十秒，湊崎还是伸出手抱了周子瑜的腰。

“我还是很喜欢姐姐。”

“嗯。”

周子瑜听完也自顾自的“嗯”，红灯阻隔了没有头绪的下文，因为不忍卒读而破损的片段却在另一个方向驶过来，灯光刺得湊崎眼睛发酸，没表情的脸埋进周子瑜的肩膀。

起初第一次见面在练习生们的集体宿舍，自己提着沉重行李箱上楼，后面的足音让逼仄的楼梯变得更不通风，湊崎不敢看后面，只是怀着抱歉的心情让自己的力气能跟得上急切的步调，其中一道灵快的脚步却从自己身边迅速穿过，湊崎看到那张年轻的面孔拧着害羞的表情，行李箱的提手在周子瑜的手心烫出通红的勒痕。她们语言不通，周子瑜只是对一直点头道谢的湊崎发出乖张的“嗯”，跑进房门背后的羞怯道别，也都是门缝中悄悄的虚掩。舒切的安静在延长，笨拙的年轻一直长在周子瑜的眉头，开出没人能拒绝的疼怜。

直到后来周子瑜哭着表白的时候，那份湊崎观赏过很久很久的痛楚，也正式跟随着时间枯败在湊崎的愧疚里，而在溃烂强烈的日子，在湊崎看不到的地方却吸纳着这份残缺而变得丛生又迷人。

这是周子瑜对她的惩罚，她想着自己能全盘接受。

把车停在车棚，两个人沿着喧闹的街道音乐走进人流，小吃摊简陋但亲和的灯光蒸腾在烹饪的水汽里，湊崎看着周子瑜脱下黑色衬衫，里面透出的无袖衫背后都是汗水，她也更没有去拉她手臂的理由。

周子瑜带着她来到她熟悉的摊位，鼎边坐的香味非常鲜美，湊崎记得看周子瑜在之前介绍过这个小吃，她说着有机会会带着湊崎来。周子瑜摘下口罩跟老板寒暄，店内的老板娘和招待都朝湊崎露出微笑，湊崎也拉下口罩点头打招呼。老板说完一句话之后笑得前仰后翻，被老板娘敲了头，周子瑜只是偷看了一眼自己然后抿着嘴陪笑。

她们坐进棚子里，湊崎不知道说什么话题，转而问周子瑜刚才老板大笑的缘故，周子瑜从消毒柜里抽出筷子递给她，语气平常得像咳嗽，“他说，带成员来比我带男朋友来还要稀奇。”

端上来的鼎边坐尝起来很香，自己碗里看起来也比周子瑜那份红通一点，“喜欢吃辣”的口味透着周子瑜的细腻，和着旁边的电风扇，一起嗡嗡吵闹着湊崎纱夏今晚滚烫的夏夜。

“我想喝冰啤酒。”

湊崎纱夏不知道是被辣椒呛还是什么缘故，带着笑抹着眼角一边说。

#04。 [ 1:24 / 就当我从来不曾远离 ]

周子瑜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她开始在时间线里寻找，而事实把蛛丝马迹罗列成一片片乱麻，在湊崎纱夏的眼前围成混乱不堪的网。甚至是如周子瑜的所拥有的特质一样，缓慢不施加打扰地，周子瑜把“喜欢”也表达得非常轻。

那天晚上透着春天快要结束的小小仓促，去年的夜晚给夏天味道留出了一道窗缝，两个人在宿舍的最顶楼天台分享着快人一步的季节预兆。周子瑜隔着汽水瓶坐在一边，平时总是挺得干脆又笔直的背猫了起来，她把背向舞台的放松在此刻卸下来，素颜憔悴的脸扬着更加直白的年轻。

“姐姐有没有在晚上的户外看过电影之类的？”

“没有哦，”湊崎从台阶上跳下来，身上的外套被风刮下来露出雪白的手臂，她转着圈张着手臂笑着问“子瑜是不是想在这里看？”

“嗯，”周子瑜笑了笑，撑着肩膀往后仰看着天空，“我很小的时候在老家住过一段时间，那里的人也是在这个点一起坐在一个空地上看老的音乐录影带，一边听音乐，虽然我只跟着看过一次，后来就没有了。”

湊崎转过身子走回周子瑜身边抱着腿，看着周子瑜侧脸上圆润的地方，以及现在有点嶙峋锋利的地方。想象那时候，装老大揽过童年玩伴的臭屁小孩模样的周子瑜，呆呆地含着糖棍子但拧着无辜的鼻涕小鼻头。湊崎跟着四周明晃晃的城市灯火一起恍惚，想抬手点周子瑜的酒窝。

周子瑜闭着眼回想。老家，四周换成夜晚雨后市井的平和，周子瑜吃完晚饭没听妈妈劝阻就跑出来，在水桥上的阶梯吸鼻子发呆，对街的水泥戏台子的简陋织布上闪着音乐录音带的影子，不灵光的大音响费力地自我讨好，样子也没有那么不堪。情歌荡在有点闷的空气里，周子瑜鼻腔里满是泥土味道，偷偷哭了很久而不通气的鼻子好像只允许这种味道途径她的感官。耳边好像在历经副歌时候，有认识的人拍她肩膀，让她转回头。倏尔看见许久未见的爸爸放下行李，把妈妈抱进怀里，两个人抱着一动不动，歌曲蔓延得很长。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可能浪漫就是那个样子。”

周子瑜及时的感性把湊崎拉住，“浪漫”这个字在这个时候显得很重，四周迅速下坠，把周子瑜存于身边的热量放得很大。此时的感性不是姐姐们的调侃，不是做节目时需要的“天真浪漫”，是真真切切源于周子瑜的陈述句。她把小时候对情爱的感知投掷在如今成熟了的脸庞下，艳红随后爬满她的皮肤。手机在黑暗里亮着光，湊崎听着周子瑜的母语和着旋律播放，音质上好像还残存着经历时间过往的铁锈，女孩子的声音很透亮，伤感的电流声加剧着一层斑驳的感性。歌词她听不懂，只是依稀依赖着词汇记忆，听到了“冬季”。

那个时候，周子瑜的吻也冰凉，降在湊崎正要向她确认的脸颊。

湊崎脸颊现在泛红，但是没有醉，两个人刚吃完，湊崎纱夏也正好收到朋友的电话，让其到哪个住在当地的日本老同学开的清吧玩，这也是来台湾旅游的其中一个缘由。湊崎拿出地址问周子瑜，虽然不清楚具体街道，但滴酒未沾的高个子心里妥当地规划好大概的位置，稳着车龙头让湊崎攀，声音在口罩下闷闷的，“离这里不远，姐姐帮我导航，告诉我方向。”

湊崎点点头，手里捏着导航的手机，照样抱着周子瑜的腰际，除了腹中的酒精，并没有其他让湊崎温暖的热感，湊崎莫名一阵铺天盖地的难受。

“向左转还是右转？”

“……左吧。”

“可是这就绕回去了？”

“嗯。”

“那是右边么。”

“可能。”

周子瑜放慢了车速，动着喉咙没有接话，她也逐渐明晰了湊崎的心不在焉，也顺理成章地把横亘在她们两之间的混乱接纳在沉默里。

晚风在吹，夜里泛着凉。街道小吃摊正式开始热闹，像是辽远夜色里灿然的稀疏篝火，火光却微弱，照不亮前面一大片的茫然，却把夜色的浓郁呼唤出来，它们静谧匍匐在台南的高架下和老街前。周子瑜那辆破旧的米色本田像是不知从哪个季节婆娑过来的叶子，在沉默又寂寞的注视下，行进在夜水表面，跟着不知哪里传来的那首“冬季到台北来看雨”而轻轻沉浮。

“但是我不打算继续喜欢姐姐了。”

周子瑜吸着鼻子，心里默读着刚才饭桌上的话语。

她紧紧攥着车把手，轻轻地转弯，再转弯，载着湊崎行往现实的目的地。

#05。 [ 1:53 / 如果相逢把话藏心底 ]

“马上就是纱夏姐姐的生日了，子瑜你准备买什么。”

“啊……还没决定好。”

“哇不像你，之前你都是差不多最先买好。”

“忘记了。”

通往影棚的长廊很长，周子瑜和孙彩瑛化好妆屋着羽绒服走在其中，透着白气的攀谈声也支不开深冬的萧瑟，而女孩们的话题类似“中午吃什么”一般更是很容易没有下文，周子瑜深深体会着这份无力，把“忘记”的音节说得沙哑。她知道盯着自己的孙彩瑛好像有话要说，而她则加快了投入拍摄工作的脚步，说着好想吃辣炒年糕赶紧把孙彩瑛丢在视线之后。

她知道好朋友想说什么，她不逃避旁人的直言不讳，只是不愿意见到藏在那场台南夏天里的自己。

湊崎纱夏闭着眼睛，在化妆师的飞快的笔刷下弯了弯嘴角，假装抱怨似的露出一点点眼睛，跟对面的几个工作人员姐姐一道发出疲倦的笑容，湊崎的手在她们的腰上蹭了蹭，体恤了大家没日没夜的辛劳，因为照顾化妆师背着包包的身高而膝盖折出红润。

周子瑜别过视线，低着头摸着自己现在这副有点夸张特点的耳环，想起很早的时候，自己心血来潮想打耳洞之后没有处理妥当，一直打搅红肿的耳廓骨，湊崎总是拉住她不安分的手，靠着自己的耳畔说我帮你看看。年少的孩子能感受到她的手指行走的轨迹，大拇指明明只是揉着那一块皮肤，周子瑜却再也感受不到为了出道综艺而昏天暗地的疼痛，她总是幼稚地还要去碰一次又一次，看着湊崎在她面前又皱眉头，她也装作不耐烦，却在得到了触碰的自我批判里偷偷呐喊着，如果可以，她要跟湊崎一直都一起。

一直都在一起，那种事情终归还是要以某种身份来构筑，这么简单的事情，周子瑜总是了解得很晚。烦闷搅着得失感天旋地转，离心力把“爱而不得”掷进一次次回溯的梦境中，她惊醒，路过湊崎的房门，喝下水，但是嗓子屡屡都像哭过。

“下一组，纱夏和子瑜。”

她不想像再这样了，以痛苦祈愿自己在台南夏天说过的话，在湊崎的靠近里成真。

周子瑜缓慢走到绿幕前站定，为了散漫自己的注意力而转而看着其他人。湊崎听到拍摄的呼唤，转而从微笑的状态下，跳转到另一种只是咧着嘴的状态，周子瑜用余光看得很清楚。她也习惯了湊崎纱夏很快把这场踉跄的过渡遮掩过去，周子瑜的肩膀像是一场悲剧，等着湊崎的手带来一束无奈的定点光。

不知道是什么分配标准，这种难得的成组让两个人都不自然，还好湊崎纱夏立刻投入状态，没有给到自己缓冲的时间。在接受到“你们靠得再近”的指示之后，周子瑜能明显体会到湊崎的拘谨，连带着之前的不自然，一起在周子瑜心底发酵出闷音。周子瑜体会着肩膀绕着的那只手的僵硬，把身体更向外延展出更多，背对着原本拍摄的指示，随后随着摄影师微妙的表情，在场看到的人都自觉或不自觉陷入沉默。

“对不起，我有点不在状态。”周子瑜低着头，做得完美的头发迅速遮下绕过她半张脸，离开绿幕之前，湊崎也很快送开了手，把她的窘迫推得更加果断。

湊崎没有很意外，带着有点无奈的笑听着经纪人跟拍摄助理的谈话，平井桃在另一边慢慢走进取景器，好友的手肘搭上自己的肩膀，来得力道很轻松自然，湊崎比较着刚才自己搭周子瑜的感觉，结果一片混乱，动作也在旁人的提醒下才有所改变。

“你跟子瑜到底怎么了。”

“没事，总会过去的。”

平井不语，多年友谊下的理解也解释不了湊崎如今的偏执。平井大多知道她所有“乐观”，而夹杂着秘密和倔强的态度下，当下的“乐观”只是一种强硬的自我保护。身为好朋友，平井装作散漫目击着这一年来自她瑜子瑜之间的变化，她觉得时间应该或许再撑不住湊崎，也就把事情坦诚地询问，而闭门羹却是始料未及，在另一角度描绘着复杂的局面。

“那就别露出那种表情啊。”

平井手臂感受着突然的僵硬，再也不敢转脸看湊崎的模样，只是轻轻说。

#06。 [ 2:02 / 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

湊崎在手机输入“同性恋”在检索栏。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出道第五年，事业上的平缓来得很温和，但她也同样把“工作”和“热忱”雕刻在自己的脸上，在娱乐圈来来回来的浮光里，这套“衣钵”铸出了如松脂一般的温润之光，她应该被陈列在离粉丝最近的地方，在镁光里被输入人们喜欢的关键词，她不后悔，这是她笑着跟自己缔下的约定。

周子瑜却把津津乐道和无心插柳酿成事实，终于在那晚亮出她最残忍的亲吻，稳稳刺在湊崎的夏夜。

她摸不出自己的回答，耳边只有歌曲里最单纯的音律，它就直接把惊讶和猎奇灌进直觉，然后她推开那难得靠过来的瘦弱肩膀，让担惊受怕全然写在脸上，她想自己永远会忘不掉周子瑜那时的表情，也许会陪完自己走过每一个歉疚夜晚。

她发冷，又把网页关闭去准备化妆，低着头路过周子瑜。

生日过得挺平淡，碰巧也是这个年末的舞台结束之后，大家在后台有点躲闪眼神的样子，湊崎含着微笑装傻充愣接受又是关灯又是烛光的惊喜。周围人不多，成员和工作人员声音显得很近，内心的幸福感让她格外珍惜相伴的时光，她甚至出现一种作为旁观者的错觉，怜惜着眼前明晃晃的一切。年末总会迎来莫名其妙的忧伤，她总把预感推拒在感知之外。

灯亮，大家相继送上拥抱和亲吻，手里的礼物大大小小，她接下，笑着把送礼物的人的脸深深地看着，说着最发自内心的感激，成员部分自然放在最吝啬言语，只负责厚脸皮直接送礼物的片段。

说烂了的槽点和点到为止的真情，湊崎拥抱着一幅幅同样羸弱却拥有坚持力量的少女身体，简短的祝福和亲吻落在耳朵，她忍住痒鼻子发酸，手里七个礼物大大小小，她把眼泪控制得很好。

林娜琏一边感叹孙彩瑛对应精准的香水礼物，限量款和渠道难的难点到底被这个妹妹克服，想起什么来似的扭过头问周子瑜，“子啊，那你的礼物呢？”

“……我忘记了，抱歉纱夏姐姐。”周子瑜一副理所当然回过神的样子，老实回答。

俞定延和平井桃的手肘攻击来得不意外，周子瑜笑嘻嘻得接下，装出疼痛的样子接着对付盘子里的蛋糕，旁边人数落粗心的话语让她笑得更夸张，当然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直视湊崎一眼，湊崎也达成默契，只是扶着自己头顶快要掉下来的生日帽。

周子瑜放下干净的盘子，佯装去洗手间，靠在墙壁上玩手机。

靠在回荡笑声的长廊，她想着这时在自己房间角落里那瓶一摸一样的礼物，闻起来到底是什么味道。她也自然没有发觉，那门缝里偷偷倾泻的目光，正闪着不知名的亮。

#07。 [ 2:29 / 街道冷清心事却拥挤 ]

大屏幕投射到女子组合的休憩区，周子瑜还没来得及把弓箭和绑带拆下，一双有点懵懂的大眼睛在头顶强烈电流里扑扇着，众人发出有点夸张的尖叫，周子瑜第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尽快习惯，慌乱领着可爱还是一起不胫而走，在运动会的录制告一段落的间隙让四周更显露出轻松。

姐姐们在一边笑着拍着她的背，周子瑜有点躲闪，但也咧着干净清新的笑容歪着头害羞挥手。好似刚才在射箭场上异常冷静的选手只是在炫耀着即刻的演技，她难得冷着全部情绪扮演着自己最旺盛的胜负心。

工作人员带着便当和吃的过来，在场的偶像们总算显得放松一些，体育场里各种颜色的运动服缓慢交织在一起。熟悉且不熟悉的人相继互相问候，业界之间的拘谨在年轻的身体上筑建屏障，却给每一个当下正值良年的男孩女孩最紧张的刺激，互相间的好奇心和好感很容易被感知，更别说总是在某种例行好感投票上崭露头角的个别。

“子瑜啊，帮我拿那个！”林娜琏在自己身后蹦蹦跳跳，指着炒年糕。周子瑜正准备伸手去拿，一旁很快就轻轻递了过来，是今年也担任了特别主持的湊崎纱夏。西装对于她来说太大了，外套几乎是滑落在她的手肘，白衬衫上躺着她的栗色长发，肩膀的骨骼透在布料中。年少的孩子却偏过头，嘴里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装作才发现了什么似的，拒绝了湊崎转手拿起了另外一份递了回去。多亏了湊崎偏分的卷发遮住了真相，周子瑜在咀嚼一番苦涩的侥幸。

即便周子瑜快要红了眼眶，强忍着内心对自己的嫌恶，这几乎让她的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体感一瞬间消磨殆尽，僵直咬上她的背。

后面来的几个姐姐也逐一拜托了子瑜，周子瑜无奈还是在原地站立，她看到湊崎把手里那份递给了身边的男性，他染得夸张的发色在头顶白织灯下面几乎要炙烤起来，她心口一阵灼烧。男性压低了声音的问候立刻跟了上来，话语像是路过却故意拍了一下周子瑜的肩膀，再缠绕上湊崎软趴趴的西装衬衫。

湊崎不自然且提高了几度的娇声轻轻亮在空气里，周子瑜把音节里细微的变化听得很清楚，她像是隔着播放情歌的耳机却听到了一阵春风，可惜另外一个主角是别人，她担心湊崎另外一边靠近男生的肩头上，那件总是穿不好的西装是不是也会害羞得会败下阵来。他们又转而聊别的，语言之间是非常接近原始的互相吸引力，客套来得也很舒服，但是湊崎却轻轻摇曳着自己的身体，把女孩的羞怯和纯真掖在胸口，让人接近心痛一般不由怜惜。

周子瑜一连拿下好几份，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湊崎纱夏也没有再接身边男性的话茬，把西服穿好，苦着一张脸鞠躬道别。

没等湊崎消化完情绪，她听见不远处的成员们和经纪人围着鼓掌，没来得及吞下去的饭在个别孩子的腮帮子里鼓着包，滑稽又可爱。她想着总有好事发生，小跑着冲向她的伙伴。后来的饭拍配文写着“预祝第二次世界巡演成功”，画面里的湊崎笑着却眼角通红，头发扬得很高。

结束录制的宿舍屋顶，一个人。

湊崎看着自己那张饭拍出神，手机上方跳出陌生号码的短讯，她想了一会，把今天有过几句交流的男孩重合在信息。

到底说今天“利用”了男孩“回击”了周子瑜，她苦笑着轻轻说了一句抱歉，把短信删除。

周子瑜的“惩罚”总是来得强烈，她的抗拒滋养着湊崎的孤独，而孤独和委屈顶得她几乎反胃和吃痛，后来自尊心牵引她在其他人面前露出慷慨，也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为什么反倒苦闷的只有自己，刚才庆祝世界巡演再度开展的酒会，周子瑜如往常一样平静。

身后的铁门响了，湊崎等了很久没有人说话，她自顾自笑，“我把位置腾给你吧。”说完，她站起来，往回走。

“……没事，你就在这，没事的。”

“因为子瑜一直在躲我呀，我为什么要留下让你不舒服。”

她往回走，周子瑜身上没有任何酒味，这个时候湊崎离她没有很远。湊崎觉得酒精也不顾及自己的失落，如果周子瑜喝醉了，说来讽刺，自己兴许还能跟她有一次正常的交流。她看着周子瑜在楼道口没有出来，视线又回到只穿着拖鞋的脚尖，她回到原地坐下，“你不上来吗，那我就留在这里了。”说完，湊崎继续拿起手机，手机解锁密码总是输错，她不急不乱重复着错误。

她偷偷回头，周子瑜还是站在那里，湊崎突然一阵强烈的心酸。周子瑜总喜欢用无声数落湊崎纱夏的恐惧，往事反反复复。

“还要让我难过多久呢，”

“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为我着想？”

“我做错了吗，”

“子瑜，够了吗？”

湊崎纱夏有好多好多想说的话，委屈太强硬，反而没有让她说出口。

回溯的记忆在那晚的亲吻里停断，她第无数次条件反射，紧紧抱住自己，再隐约听见叹息。

台下的应援灯很亮，台上紧握的手很热。

但是怎么又是冬季呢。

#08。 [ 2:43 / 每一个角落都有回忆 ]

“所以她就是当初那个介绍你进公司的伯乐？”

“嗯，可以这么说吧。”

即将开始通宵排练的公司咖啡角，周子瑜喝孙彩瑛两个人围在一起喝咖啡，窗外面的夜色浓厚，耳朵里困倦发出类似火车在一旁经过的呼啸声。

孙彩瑛回忆着那个女孩子的长相，她不知道台南女孩子是不是都有深邃的双眼皮，伯乐女孩的眼睛很有神，好像有最温柔的好奇心，说辞一到那副有点像猫嘴的唇边时候，又是另一番聪慧不去深究的自持，比起漂亮更多的是出色。关于伯乐小姐其实早一步被星探选上，并把周子瑜引荐给星探，让他务必来晚会看周子瑜跳舞，这种事把她的优秀形容得生动无比。孙彩瑛听着周子瑜说着往事，时光在周子瑜眼睛闪烁，年长一点点的孩子把细微的不对劲抿在咖啡里。

“诶晚上好，今晚排练吗？”后方走来正在谈论的对象，周子瑜笑眯眯地看着孙彩瑛露出窘迫的神态。周子瑜站直身子，轻轻用中文问候她“嘉琳学姐”。

“嘉琳学姐加班吗？身体现在熬夜吃得消吗……”

“没事，行政部这次也要极尽全力帮助你们啦，巡演路上就麻烦你们担待啦。”句末耸耸肩，笑得很舒服。孙彩瑛看到她的困倦一瞬间从短发里溜走，把贴心和温柔在周子瑜脸上来来回回地看，茶水间的咖啡角灯光跟着柔和起来，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因生体抱恙而错过偶像生涯的失落，反倒现在更是光芒四溢，孙彩瑛一点都不否认周子瑜对她的关切。

成员陆续换好运动服走过来，郑嘉琳一一鞠躬，大家也因为是周子瑜的老熟人而气氛没有那么紧绷地互相问候，胸前的工作牌垂在她的白色针织衫上，道别来得也有点遗憾，最后众人看着郑嘉琳跟周子瑜用中文说了一句什么，顺带帮她掖好外套。一头一点都不毛躁的短发消失在转角之前，成员们都只是安静地看。

“我是男人我没办法拒绝这一款。”林娜琏喝着咖啡，笑眯眯地说完，看了两眼周子瑜。

奇怪的气氛立刻弥漫上来，旁边文化墙上钉着的世巡新海报的艺术字边缘好像在跳动，朴志效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然后带着有点伤感的音调说：“喜欢的话，果然没办法啊。”

“队长你在说什么啦哈哈哈哈，干嘛，你还真的以为子瑜……”俞定延在旁边咯咯发笑，眼睛向周子瑜确认，周子瑜则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咖啡在杯口的渍。

“我们也快第六个年头了。”

“没关系，孩子们，我都接受。”

“哈哈哈什么啊。”

孙彩瑛跟着成员们笑成一团，那句“你们不觉得她有点纱夏姐姐的感觉吗”就混淆在脑海没有说出来，她也自然没有留意到周子瑜那副接近疲惫不堪的表情。

“纱夏呢？”

“啊，哦姐姐好像先去舞蹈室了吧，刚才还在。”

舞蹈室灯火通明，大家都为了新的世界巡演强调每一段节奏，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响很默契，湊崎纱夏跺得比以往还要努力，只是比平常更掌握不住平衡，摔了一跤的表情也经历了一段，把脸上的狠劲压下去又木然寻找了一会以往傻气的过程。平时对其热切的手机她也没有碰，休憩也对着玻璃练习着没有什么问题的动作，她对成员的询问只是汗津津地笑说没事，国内外的机场也都是如此，偶尔跟平井桃聊天，视线好似总在找着主视觉海报，唇边三句不离“这次巡演要做得完美才行。”

倒数第二场巡演结束前的安可，湊崎纱夏说话途中多次哽咽。感性地，提前透支着更适合最后一场收尾的感激之情，把身边的一切逐一由衷地感激，漂亮的泪水在弯起来的眼窝里打转，她被朴志效搂在怀里，朴志效招呼着所有成员一起过来拥抱。

右边台口，郑嘉琳帮周子瑜卸着耳返。

演唱会最后的结尾，湊崎纱夏最后一个下台，手臂晃得发酸。

酒店夜景很好，而且是单间，湊崎纱夏在开阔的阳台吹得有点冷。

她想继续看着各种灯塔发呆，就扯过酒店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回到阳台的路因为臃肿的自己显得寸步难行。好不容易蹲坐在椅上上了，她又想听些什么，点开的音乐软件，界面又是那首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她就着自己的疲乏，空气开始流淌着女声，以致她没有差点漏听门外的敲门声。

她光着赤脚去开门，是慌乱如期而至显露在脸上的周子瑜，年少的孩子赶忙说着抱歉，认错房间的说辞看来里没有一丝谎言，湊崎安静地等待她解释完最后一个字。她好久没认真看过周子瑜的脸，而身后的音乐还在放。

“嗯，没事呀，子瑜早点休息。”

“……好，姐姐晚安。”

湊崎把门关上，门把手的铁竟然那么凉，但是她没撒手。

墙上的钟表把几分钟的时间撕扯得很静谧，静到她有点心慌，然后她再次拉开门。

周子瑜果然眼睛通红现在站在她的面前，一动也不动。

她握着门柄想再次合上，因为脸上全部眼泪她不想让周子瑜看到，周子瑜没多挣扎，门也没有立刻关上。

“姐姐能为了我勇敢面对自己吗。”

湊崎不知道，摇着头，周子瑜随后合上门。

她了解，高个子身上现在这股香水味道是谁的，她的T恤领口还有新鲜的口红痕迹。不过落得很浅很乱，她想着能既往不咎，把周子瑜拉近床沿，重新把自己的嘴覆上去，出于一直以来负气的“报复”，周子瑜也不由分说覆上了自己的身体，把湊崎纱夏压在那层薄薄的T恤下，露出自己胸前那道瘦弱的沟渠，流过的全是湊崎的痛楚。

湊崎不停地说冷，周子瑜停下接吻。把她紧紧抱住，月光把外面那床滑稽的被子照得惨白。周子瑜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湊崎抱着她的肩膀，说不要，要你。

周子瑜想抬手去关灯，湊崎伸出手，掌心沿着周子瑜的血管痕迹慢慢走到她的手腕，手指捆着她来到自己的脸颊，湊崎闭着眼靠在上面，她头发下的床单都忍不住这憔悴的亲密，而发出沙哑细小的叹息，周子瑜也吻埋进其中，跟着湊崎的颤抖一起历经光线的直视。

“你喜欢我吗。”

湊崎哭着摇头抱紧她，周子瑜笑着接受事实，却不后悔问出来，湊崎咬着她的大拇指，周子瑜替湊崎纱夏发问，把湊崎的耳朵咬得濒临破裂，溃烂在滋生。

第一次顶潮来得很凶，湊崎蜷着背紧靠在床头痉挛。周子瑜的肩头继续顶迫着她的膝盖，她的身高把湊崎纱夏凶狠地包裹起来，头顶是周子瑜的吐纳气息的嘴唇，她知道仰着头伸出一点舌头，周子瑜总会埋下脖子亲吻。腿的僵直偶尔会被动作打乱，膝盖错开周子瑜怀抱的一瞬间，疼痛几乎要杀死她的神志，然后湊崎扶着她的肩低头看，眼神焦点是一片溃烂燃烧的粉色伤口。

伤口在雨水里被不停拍打，湊崎抬起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周子瑜又来偷走她的呜咽和哽咽，却拿不走那滚烫的雨滴。

气息终于平稳一些，周子瑜想退出来，湊崎求着“不要拿出来”不放手抱着她，新的浪潮直接涌上来，在礁石拍出湿漉漉的伤痕。

周子瑜丝毫不敢动，看着湊崎纱夏涨着通红的皮肤。湊崎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伤口在周子瑜手里剧烈蠕动直至停止。

“你喜欢我吗。”

歌曲是单曲循环。

#09。 [ 3:01 / 如果相逢也不必逃避 ]

巡演最后一场，在台北。

特别舞台的力道让舞台旁边的烟花也跟着璀璨，星点降在观众眼睛，造就一场场患得患失点缀的梦境。女孩们雪白的皮肤像白日，她们的头发像黑夜。

周子瑜的背全是汗水，布料厚实的舞台装笨重地承载着她的奔跑。后台因为快速换装而混乱不堪，脚下是几个空了塑料瓶，工作人员的裤腿粘着脏兮兮的水渍，一盘碎得斑驳的眼影倒在几张表格上，年少的孩子嗅着各种人体的汗水味道，临近缺氧的她却泛起微笑。

“子瑜，我帮你擦汗。”

“好。”

周子瑜走神，想起她的笑容，她搬来的春天，说着要一起实现梦想的夏天，消失不见秋天，残酷的冬天，它们轮番修饰着周子瑜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