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三）
- 写得超级慢但不会弃(自我暗示)
- 感觉剧情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走了
- 期待评论捏
#01。
周子瑜看着大学校园的景象，零散着的学生明明也是同世代的同龄人，他们一样微笑和沉默，只是那种藏在脸部表情后头的思考好像一直在继续。
她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就是“成熟”，而这种好像能一知半解似的洞悉他们的猎奇心理，周子瑜自己是带着憧憬去发起的。而她也不避开自身对于“成熟”的倾慕，她想全身心地沐浴它，她想尽快成为它，她想在那张脸出现的时候支配它。
耐不住等待的时间，周子瑜没花什么时间既而很轻松地找到了湊崎的教室。她终于等到湊崎纱夏从教室里出来。湊崎背对着她的方向好像在跟同学说什么，暖色的麻质衬衫衬着她的黑色长发，建筑上生长着的树影悄悄触碰她瘦弱的背脊，却没有在意另一边暗自调皮的阳光已经躲进湊崎头发中的反射里。
这个时候从另一头走廊跑来的一个男生找上湊崎，脸上带着非常端正的试探把手里的一摞资料递给了她，两个人在谈论中肩并肩并在纸张上圈着快速的圆圈。周子瑜看着男生侧过脸来的的双颊有着类似阳光的暖色，因为讨论和书写而动着的肩膀，也因周边的融洽氛围而变得极其温柔和宽厚。周子瑜把脚从脚边的阳光里缩了回来，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02。
“我在想，因为下周学校要考试了，就想在周末提前把课程学掉。”
周子瑜捏紧自己的双肩书包，不自在的感觉在她有点泛白的指关节上蹿动。视线里出现了一杯湊崎递过来的果汁，她才把眼睛抬起来看向她的老师，“……如果你忙的话，那我就先回去吧，没关系。”
湊崎拿过自己的美式准备回周子瑜的话，却被咖啡厅厅台的人叫过去寒暄，周围好像也有一两个湊崎的熟人转而过来打招呼。她弯弯的眼睫跟对方的微笑一同拉出和谐的弯曲，周子瑜低了低头用生怯的眼睛偷偷把四周环视了一圈，果不其然，她更加明晰了自己当下身处在很多人的好奇心之下。漂亮成熟且落落大方的女大学生，身后站着一个“朴素”无比，只是身高非常张扬的高中生“小鬼”。
“你也太努力了吧，这才离毕业还有多长时间呢，竟然就开始当老师了，这么快进入角色？”湊崎的校友发出惊叹，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大便赶紧捂了嘴，对着周子瑜抱歉地点点头。
日语有进步的高中生还是把这句话听了个满怀，周子瑜想起今天刚买的新的小狗挂件，也正垂落身侧另一边用来装弓道服和运动服的大袋子上，她更是不自在地稍稍缩了缩身子，心里对这份“幼稚”十分懊悔。
而湊崎却还是带着温柔的笑意跳回到周子瑜身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挽起了周子瑜的手臂，“干嘛，有这么好看乖巧的学生，谁都会想教她好不好？”接收到校友们的沉默但气氛不算太坏的认同，湊崎显得更是明朗愉快，即将要对上周子瑜看过来的眼睛之后却戛然而止，把亲昵的手放了下来，乐呵呵把骄傲着的情绪敷衍了过去，拉着周子瑜走出咖啡厅跟校友道别。
周子瑜感知到手臂上失去一份重量，心也抽空了半晌。跟着湊崎一道走进户外的路也意外漫长，她明白，她与湊崎都心里装着很多没有头绪的事情，她们明明知晓，但是说出口的话，就像打搅了这自顾自热切的明媚午后。
#03。
湊崎停下脚步，身边的周子瑜像是感应一样，也立刻停了脚步又接着说了一路上不下一百遍的话，湊崎却还是装没听到。
“果然很重吧，那个包我自己来没事的。”
“没事啦，让我想想……子瑜，走这边。”
周子瑜看着自己新的小狗挂件在湊崎的裙摆附近摇摇晃晃，湊崎消瘦的一半肩膀被自己的包包勒得有点倾斜，但是她的脸上还是带着丝毫不被重量干扰的笑意，思考完了之后伴着一张如豁然开朗的得逞表情，湊崎就带着周子瑜一道走进商业街的超市。
各种推销的招牌在自己身边花哨，周子瑜看着各种各样的食材在货架里平躺，蔬菜和水果散发着泥土的清爽气息。一回过神才发现湊崎提着购物篮站在了面前，对自己眨眼睛，“你家冰箱除了冰淇淋，要不要塞点像样的厨艺？”说完就一路带着欢快心情走进玲琅满目的各种大小柜篮。
周子瑜在后面拎着购物篮跟着湊崎穿梭在超市货架，湊崎显得非常安心，一个人自顾自地考量食材的品相，在看到一个极其畸形的西红柿，转身拿过来对着一直在身后接应的周子瑜晃了晃，一边做着有点夸张的惊讶表情。她涂得饱满的红色指甲油比西红柿还要鲜亮，两种颜色都“红”得极其让人莫名焦躁。周子瑜在湊崎居家的一面里，仿佛更容易体会湊崎不经意、又属于年上女人的浪漫情结。
一同整理篮子时，不小心会触碰的手敏感得可怕，周子瑜只能埋着头把动作做得囫囵，她害怕手臂上燥起的鸡皮疙瘩会让湊崎看到，而湊崎却把这份亲密故意延长一般，周子瑜甚至可以感受湊崎的呼吸的香味匍匐在耳侧，伴着她的长头发，在微微卷曲的胸脯布料上做着缓慢的折叠。周子瑜不小心看在眼里，赶紧把支支吾吾的话语连同眼神一起转动。
“呃……”
“子瑜吃不吃可乐饼，上次那个？”
“……嗯，那个容易烫到……”
湊崎微微睁着眼，看到周子瑜往自己手指上一点点残留的红肿瞄了一眼。她还没来得及回忆完全上次家庭聚会里不熟练的洋相，只把周子瑜对自己的“上心”接纳得完整。奇妙的气氛又一次对调，现在又轮到湊崎不自然的拢耳边头发。湊崎看着周子瑜走向面粉的货架，才敢把视线好好对准她的学生，湊崎没办法明状这种处境到底是积极还是负面。
“如果老师想吃，那就教教我吧，我来做。”
周子瑜孩子气的捏了捏面粉包装，转过身子红着脸笑得生动灿烂，惹得湊崎低了头。
购物的时间在两个人的空间下变得极其短暂，周子瑜在最后也犟不过湊崎，还是让湊崎拎过去几个稍重的食材，自己提着稍稍轻快了一点的购物篮一边发出装模作样的懊恼，事实上看着湊崎鼓起来的脸庞她别提有多雀跃。两个人从芬香剂的货架走出来准备买单，周子瑜笑盈盈的眼睛仿佛还沉浸在香味里，年少的女孩在心里慢慢记下湊崎喜欢的香味和癖好习惯。湊崎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臂，像是在抱怨周子瑜有点傻气的飘飘然，问出“心情为什么那么好”之后，周子瑜倒是没把“老师”身份掂量得太重要，以同样的动作蹭了回去，却没勇气接话。
而湊崎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周子瑜，眼睫下满是沉默。
“诶，周同学？”
周子瑜听到身边有人喊她，跟随着声音发现了不远处算是有过几次照面的面孔，这位男学生模样的人好像是在打工，头上系着白毛巾，脚边是垒得有一定高度的商品箱子。周子瑜定了神才意识到这位就是朋友八卦里说的“总是爱来看周子瑜射弓，喜欢周子瑜的C班男班草”。周子瑜有点局促，但还是弯了腰身微笑打招呼。男孩子身后的同年龄的孩子便发出起哄的声音，男同学一脸通红，点点头就迅速跑开。
“啊，那是我隔壁班的同……”
同样有点不好意思的高个子回过头，像是处理完一件突发闹剧似的有点尴尬，逼仄的紧迫感迫使她总要说点什么，她便对着身侧的湊崎没什么遮拦的阐述。
湊崎的表情很柔和，前几分钟的时间在她的脸上延展出一种类似旁观的抽离，又是一副周子瑜掌握不了的神色，她的嘴唇随后像是在很远的地方发出了声音。
“子瑜有喜欢的人吗？”
#04。
因为生理问题没参与体育课的同学递给她一杯冰镇矿泉水，周子瑜撑着腰感激地接下，体育课的长跑已经把她的汗水蒸得可怖，她难得没有放水，这次很快得超越了很多同学，跑得非常坚决和果断，惹得旁边打网球的隔壁班也驻足观看。
“感觉现在周同学有点不一样了。”
“嗯……是吗？”
“嗯！感觉弓道比赛之后就变得更坦率了，跑步起来也是，眼睛里带着，那种类似野心的东西。”
周子瑜在树荫下被柔弱的女同学搭话，她记起来这位好像总在放学后的社团活动里招呼回家族加入她们文学社，周子瑜很少被夸得如此直白和文绉绉，面对新奇的体验，高个子显得有点拘谨但情感里充满感激。
比起体育课长跑得了第一名，年轻的少女更愿意把这份来自同龄人的看法当作更胜一筹的勋章，闪闪发光别在胸口。她像后知后觉似的，这时候才把这种“改变”正当地拿出来思索。她不是不知道这份坦率和焦躁出于哪里，只是不愿意在日常里简单的回想起那双眼睛，那是她在飞快跑步的痛苦缺氧中，才敢小心翼翼正视的模糊背影。
体育老师的传唤声打断两人的闲聊，面对老师要求文学社同学去取运动器材的使唤，周子瑜轻轻把“你不舒服，要不要换成我去”的话语说出了口。老师也不以为意，摆摆手让女生们自由决定。周子瑜稳了稳同学的肩膀，笑着摇摇头就一个人跑去器材室说着东西不多我很快回来。
周子瑜走过有点阴冷的长廊，手指顺着扶手的木头小跑起来，略带汗水的手指在木质上扯出小小的摩擦声响，把一个人的时间拉得长。她正想着以后可以跟要好的同学午休来这边吃饭聊天，心不在焉地准备拉开器材室的门，赫然发现门正以一种极其微小的动线从自己眼前悄然打开。
衣衫有点不整的好朋友的眼睛几乎发出颤抖，周子瑜就着距离看得很清楚，好友脸上的红晕漂亮得像秋天的果实，她汗津津的脖子贴着凌乱的发丝，不小心逼近且张扬的奇妙味道在她的身体之间缠绕，而她身后跟着的男同学更是耳根通红，鞋带也没来得系好，校服裙和校服裤沾满粘稠的石灰粉，空气里的尘埃沐浴下午热辣的阳光，营造出一副迷离的景象。
好友反应了一会儿没有特别惊讶，对周子瑜抱歉的一笑，把器材室的门敞到最大，对男生说了句放学见。男生也点点头，经过身边的时候多看了好友好多眼。
“抱歉呀，子瑜，”看着男生走远，这才好像松了神经，把自己的头发胡乱揉了一把，“就……莫名其妙地就……嗯……”
周子瑜对微妙的事情不是不懂，只是有点慢热，她在好友羞怯的瞪眼里才把事情勾勒了个完整，好友仍旧滚烫的肉手突然贴近自己的脸颊，把周子瑜好笑的笨拙反应揉得更加可爱。周子瑜能明显感知到一阵好闻的香味迅速靠近，跟着在鼻尖周围画了一个飘渺的半圆，好友丰腴的脸颊通红，这时候像是能润出水珠，与之前男生还在场的情况多了一份松弛和自然。
在喜欢的人面前，当原本的自己其实有点难吧。周子瑜看着好朋友兴奋可爱的反应，心里也着实共情了她的多少余韵。周子瑜也红着一张年轻的脸颊，偷偷斜眼看了看她的身体。
这幅浸泡在树荫和蝉鸣里的少女身体这时候充溢着情欲过后的味道，她的白衬衫和领结歪歪扭扭，扎进校服裙里的那一块露出活泼夸张褶皱，被这些勾画出的好友，周子瑜是第一次见，心里还没能控制好的燥热，也跟着好朋友整理裙摆时的跺脚一同七上八下。
好友像是想起什么，一个箭步跳到走廊座椅上朝操场看，果不其然她的男朋友站在她的视线里，等待着女朋友做依依不舍的甜腻告别。
女孩对男孩拼命挥手，生怕男孩会错过一秒。她干脆直接直立站在坐椅上，走廊高高的木制围墙也挡不住她热情的一颦一笑，在男孩的装酷又偷笑的耸肩里铺上青春色彩。夏风和太阳光一道袭来，周子瑜抬眼看到好友白衬衫里隐约的曲线。
她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感慨的大哭一场。
到底什么是恋爱，情欲又该怎么明状，周子瑜也跟着享受这份向往的宁静，她在内心说了抱歉，偷偷分享着好朋友的幸福。
“子瑜，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每天只发那么几条短信怎么够呢，我想一直看到他，”
“我为什么会这么幸福呢，”
“子瑜，”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周子瑜在风里勾画着答案，把佐藤拨打来的电话轻轻按下。
#05。
回想完昨天好友同样的问句，周子瑜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跟湊崎走散，她赶紧把袋子抓紧快步走回湊崎身侧，绕完平时只抱怨漫长的小道，一不留神就走到了自己家门口。
周子瑜乖巧地接下食材，抱进厨房。又跑到玄关把湊崎平时用的拖鞋摆放好角度，转而又跑了回去，在湊崎进入客厅的前一脚把湊崎喜欢的口味冰淇淋递给她。动作很快，湊崎几乎没时间跟她的可爱学生来一番客套。
周子瑜站茶几边上，犹豫着要不要翻出教材就看到湊崎把手提袋里的一件崭新的围裙穿得妥当，她很快别好自己身后的蝴蝶结，抬着手臂来到后脑，微微闭着眼睛在指缝里梳理黑色长发的松软，把一直带着的皮筋轻巧又随性的扎好。
差不多也是饭点了，只是周子瑜没想到湊崎竟然直接把做饭提到了学习之前，给原本就显得有点兴奋的周子瑜更是来一记能弯嘴角的开心。她想都没想，就把书包丢到一边，连蹦带跳光着脚就朝湊崎跑，她几乎是屏着呼吸慢慢靠近正在整理食材的老师。
“嗯？”
“……嗯？不是做晚饭吗？我来……”
“子瑜先把教材四的单词背两页，我在这里听，晚饭前要检查哦。”
“……哦。”
周子瑜没想到吃了闭门羹，把手里撕到一半的包装又蹑手蹑脚放了回去，面朝着湊崎慢慢退到厨房之外，但失落间又想到什么似的，把教材拿出来丢在离厨房只有一点点距离的吧台上，“嗯，我就在这背了。”小聪明得到甜头的样子有点痞坏，湊崎只是笑笑当作默许。
时间过得轻巧又藏着波动，周子瑜没怎么分心，毕竟是她提前了几天打乱了两个人原先约定的学习时间。高三生沉下心也很快，眼镜因为认真的微微滑落她也没留意，而是她比想象中好像更能熟悉这份奇异的生活景象，偶尔湊崎找不到厨具，会偷偷看自己几眼，周子瑜一个眼神都没漏下，湊崎只要一停下动作，周子瑜总能第一时间回应她。直到湊崎有点泄气地自嘲自己明明给学生做饭，却反而让周子瑜更费心，小声自言自语又伴着笑。
高三生直起背，看着湊崎微微低着的专注脸庞，那双红润的嘴唇像一只小动物。周子瑜轻轻说了一句什么。湊崎抬眼回看过去，水珠在水龙头下发出细微的声响，“嗯？什么？”
周子瑜别过眼睛，有点不爽，“明明有听到。”
湊崎佯装生气，把手里的一点点水滴借着弹手指溅在周子瑜的鼻头。
“周子瑜，待会抽查背错了，一个单词罚抄两百个。”
“你开心的话我抄一晚上都可以。”
周子瑜赶紧把教材蒙过自己的脸，在书本里闷声说。“你开心的话”这种幼稚的形容，高个子竟然没把它吞下肚子，就让它掺杂着自己的复杂情感在嘴边任性。自己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她在书本后面露出狰狞的羞愧表情。
谁知书本被湊崎直接拎了过去，周子瑜懊恼地用头发糊了自己通红的脸，她在头发丝里看到湊崎歪着肩膀看着自己。
“……刚才还夸我好看，那就多看几眼呀。”
“啊？湊崎小姐说什么？”
“周子瑜……”
“啊我继续学习了！嗯嗯！”
周子瑜以牙还牙打哈哈似的忽略过去，趴下身子就在草稿本上奋笔疾书，刻意忽略湊崎也红着那张会让自己无比紧张的脸，即便湊崎叫完自己的名字就没有了下文。周子瑜满脑子都是乱麻，那些片假名和罗马音她脑袋里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单词，因为她能感觉到湊崎的眼睛还在自己身上。水性笔的笔尖在纸上点着心不在焉的点，周子瑜内心鼓动着的心跳快要追上这个频率。学校同学那句“你有喜欢的人吗”突然被镀出一层浮光，随后又像泼洒颜料一样，贱在了每一个让周子瑜脸红心跳的湊崎的身体上。
夏风里的热切透过教学楼，器材室和操场，经过了车站和家门玄关，最终吹到了自己身边。
“老师不是之前问过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吗？”周子瑜慢慢放下笔，人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你真的想知道吗？”
湊崎对上周子瑜的脸，抓着自己围裙的手崩出泛红的筋脉。
#06。
“……你真的想知道吗？”
话语轻得像一根针的坠落，声音搁浅在后面，没等来湊崎任何回应，房门门把的开锁声就挤进两个人奇异的空气里。
周子瑜和湊崎理所应当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从上而下整理了自己的思绪，暧昧和压抑也一度消散。熟悉的咳嗽声传进周子瑜的耳朵，高三生深深的咽了一口倾向于痛苦的紧张感，对湊崎抱歉地抬了抬眉毛。
“应该是我父亲，”高个子语气带着凉意，“……我没想到他会提前一个月回来。”说完周子瑜就小跑出厨房，湊崎听到在玄关轻声细语却没有很亲密的问候声，脚步想跟上去却没有气力迈步子，她想使自己尽快能适应应变能力，却面色露出一片茫然。
周哲烫得笔挺的西装轮廓也是一副家教良好的样子，健硕健康的体型在喝了酒的情况下也依旧有着收敛的高傲感。眉峰的利落得跟她女儿如出一辙，稍显方感的脸也赐予了同周子瑜一样，一种生人勿近的正直。但在因为年纪的原因，比周子瑜更带一点被世道打磨的沧桑温柔，加上眼角下面那一点泪痣，更是如此。
周子瑜站在父亲身边，父亲的身高却也占了上风。周子瑜有点不自然得掖了掖胳膊，把周哲的公文包和行李箱拿进手里。周哲换好鞋跟周子瑜交换了一下眼神，周子瑜莫名其妙有点气急但也低了低头，两个人一道走进家里，周哲也看到了门口多出的那双高跟鞋的主人。
“爸爸，我跟你介绍一下，”周子瑜走到湊崎身边，衣袖靠着湊崎的衣袖，“这位就是你委托的那位日语老师，湊崎纱夏，湊崎小姐。”
湊崎的头发拢过她的眼睛，为了礼貌慌乱脱下的围裙躺在湊崎的手腕里，带子垂在空气里没有一点晃动。湊崎鞠躬，然后伸出手。而周哲看在眼里，只是笑着朝湊崎弯腰，点头示意，无视了湊崎郑重的礼仪，而是轻声开口用日语问了一句“子瑜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她还算省心吗？”，句中的关切爬上父亲的表情，周子瑜几乎把这种开口之后才显现出来的情感捕捉得一丝不差。
“她很好，学得很快。”
“嗯……辛苦了。”
比起父亲现在身边飘着的少许酒味，周子瑜对父亲这种区别于礼貌又介于了身份的体贴和温柔，更是让她木然，她偷偷快速看了湊崎一眼，她漂亮的黑色长发还是把她的脸遮得完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湊崎的衣袖离开了自己身边。
“子瑜，把爸爸的行李箱推进去吧。”周哲转过身对着周子瑜说，句末想想到什么似的补充，“箱子里有一个紫色盒子，待会帮爸爸拿出来吧。”
周子瑜用力按下自己的情绪，便什么也没说，低着头把父亲的行李揽过身边朝屋子里走。她明明不想离开客厅，不想抽离出湊崎在身边的状态，逼迫自己的心急几乎要让周子瑜眼睛红起来，她自然也没有机会看到湊崎在自己背影上停留的悲怆。
父亲的行李很像他的作风，几套西装，零碎物件的小包也是统一一个品牌和黑色色调，其中那一个精致的紫色盒子显得极为突兀。周子瑜深呼吸，把它小心抽出来，女性奢侈品的标志刺进她的视线，她也不是没有了解，从年龄段和感觉出发考量，这绝对不是给自己的东西。周子瑜有点颤巍地打开包装，里面躺着的手链有着简约却相当讲究的花纹，锁头的尾梢闪着非常温润的淡紫色，周子瑜想象了一下她的主人佩戴它的样子，嘴角也竟然会露出感叹。
她抱着盒子走近门扉，父亲的背影遮住了湊崎。
两个人没有任何间距的流利日语在客厅流动，周子瑜甚至产生出某种幻觉。
“看样子是在给子瑜做饭？”
“……今天心血来潮。”
“早知道我就不去公司酒会了，回来吃你那个最擅长做的那个？……看我这个脑子。”
“……”
周哲有点微醺的状态在这几句调侃里才有了具体形状，周子瑜看着父亲一边解着领带一边跟湊崎说话，脸上带着无限的轻松和自然。周哲的脸几乎在那时候变得轻快，样子亲切得像个周子瑜的同龄人，他松完衬衫第三颗扣子接着说，“等会子瑜给你的那个盒子记得收下，我去睡会，你回家小心，我让子瑜送你，还有短讯记得回我。”
湊崎只是安静听着，没说任何话。周子瑜看到湊崎的眼睛在朝藏匿的自己看，像是就而点燃了什么一般让周子瑜泫然若泣。她赶紧颤抖的稳好自己，装得淡然跟进屋的父亲打照面，“晚安，爸爸。”说完，周哲点点头把房门关上，声音俨然似一道不堪重压的巨响。
湊崎终于抬起眼睛看了过来，嘴角咧出剧烈颤抖的线，即便这是她偷偷掐着橱柜下自己的手腕，才折出的残酷微笑。
周子瑜手里的紫色盒子炙烤着残酷的冰凉，她没说话。
#07。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湊崎早已有了答案。
-TBC。
